他們總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宅邸裡嬉戲追逐。 踏在近乎吸收所有聲音的厚重紅絨地毯,壁紙剝落,裸露的牆面浮出圓點狀的黴菌斑斑,像極孩童無心的塗鴉。老舊必須一再上發條才能勉強運轉的掛鐘,報時的布穀鳥偶會卡在小巧的窗戶上,燈泡忽明忽滅,焦黑的燈絲撐起微弱的光亮。 他們被告誡外面非常危險,不可以出去。 銀盤上整齊堆疊著一塊塊砌成方塊狀的軟糖,裹滿霜雪般細緻的糖粉,紅、黃、綠色,就像被雪覆蓋的晶瑩寶石。她的手足會先將那盤沉重的器皿湊近在她身前,催促她先享用,她會將軟糖塞進嘴中,牙齒輕易扯開柔軟的果膠,溫潤的口感黏膩,蜂蜜與玫瑰的香氣,偶爾咬到堅果,發出幾聲脆響。 「貪吃的小老鼠。」 她聽見帶來糖果的人發出輕笑聲,聲音模糊像隔層水霧。她記不起那人的面孔,只記得她張開手,也想將軟糖分給那人,但對方只是拿起紙巾,細細擦拭著她的手指跟嘴角。
「給你的禮物,小老鼠。」 銀色的盒子,打開蓋子,沉澱的重量,打開是沾滿糖粉的方塊狀軟糖,而那雙黃色的眼睛始終盯著她,她只感到一陣反胃,手指止不住地顫抖,捻起一塊軟糖。 軟糖的粉紅色澤,剔透的曾讓她以為是世上最值錢的東西,她曾對手足說,是不是可以當作錢幣,買下許多玩具。 她放進嘴中,甜味在口腔中綿延,眼淚不受控制流了下來。